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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谏的阅读“四重奏”

作者:青岛日报   来源:青岛日报   时间:2015-05-11
  写作与阅读,是作家连谏生活牌库里的大小王,大王事关生计和理想,小王只负责愉悦自己。恰如按年纪要分个不惑、知天命、耳顺,连谏也将几十年的阅读经历分成四个阶段——读故事、读文字、读境界、读人心。人心最难琢磨,这也是现在自嘲“已逐渐步入老作家行列”的连谏,一直以来最感兴趣的东西。
 
  读故事
 
  源于口头文学的“鬼仙气”
 
  连谏最近养了一只猫,要了她亲命,猫半夜叫,叫得连谏凌晨五点才能安睡。她发微博,希望能有人把这小妖孽领走,但粉丝们纷纷留言,养着吧,也是缘分。猫有股鬼仙气,赶不走,恰如连谏对民间传奇故事断不了的儿时情结。
 
  生在高密乡村,又赶上知识贫乏的时代,少时的连谏并没有太多了解外边世界信息的渠道。像无数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一样,她阅读兴趣的萌芽,发端于耳朵,而非眼睛:夏夜乘凉,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会拎着小马扎出来,给孩子们讲各种民间故事,内容鬼怪狐仙,情节诡异起伏,凉风一吹,听得她鸡皮疙瘩抖落一地,回家的夜路都不敢走,但架不住瘾太大,第二天还是会去,过着又惊又喜的生活。
 
  连谏说,这是高密的民风一种,说的雅点就是民间口头文学代代相传,许多章回体小说发端于此。不错,大腕儿莫言自小也是受了这种氛围的浸染,早期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一副“鬼仙气”。
 
  那时连谏盼着上小学,因为认了字可以自己选择看什么书,但等认了字,连谏发现村里可看的东西真心不多,除了糊墙的报纸。而《燕子李三》、《说岳全传》以及过了期的文学杂志,则是连谏手中为数不多的宝贝,也构成了她童年知识库的根基,“现在有些人说我擅长编故事,可能也与那时的阅读经历有关。”连谏说。
 
  读文字
 
  从章回体到现当代小说
 
  等年龄稍大些,连谏接触到了《红楼梦》,但当时她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书,根本比不上老人口中故事之万一,“怎么全是 ‘吃吃喝喝,走进走出’?”连谏对父亲抱怨,“对,没意思。”连谏父亲附和道。也许可看的书太少,少时连谏还是把《红楼梦》读完了,里面诗词也密密麻麻抄了几个笔记本,受益至今。“虽然很多情节如今淡漠了,但里面的讽刺手法,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物,那些投影,至今还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小说里。”
 
  书读多了,连谏对故事好坏也有了鉴赏能力,看了张贤亮的《绿化树》,连谏在心里预言:“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名的作家。”殊不知,人家当时早已成名,“只是我那时太闭塞罢了。”连谏回想起来又把自个儿逗乐了。
 
  16岁那年,不顾家人反对,连谏跑到了青岛,年轻时的激情与冲动哪个年代都一样,恰如当下流行的“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”。在酒店端盘子、进印刷厂做车间操作工,为了生计,连谏不停地换工作、搬家,唯一能让她安定的去所,就是图书馆和新华书店。
 
  先是看了三毛的《万水千山走过》,随后又是构架厚重的《四世同堂》,反正那时她没有鲜明的阅读倾向,只觉得每本都好,“觉得人家的文字这么细腻这么美,明白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。”由于之前阅读的大多是章回体小说,新文学给她带来的冲击力自是不言而喻,“之后在图书馆看了澳大利亚作家考琳·麦卡洛的《荆棘鸟》,太喜欢了,就偷偷藏了下来,真是不应该。”连谏说起来还感到不好意思。
 
  读意境
 
  游走于小资与昆德拉之间
 
  三十而立,正是连谏人生的转折点,她起了码字为生的念头,向《瑞丽》、《花溪》等时尚杂志投稿,写自己并未曾过过的小资生活,那时的连谏读书更杂,从植物、地理、科技到游记、美食,几乎是逮着什么看什么,时间长了,她觉得文字只是个皮,小说里传达的意境才是里子。
 
  不过,连谏对时尚小说意见顶大,“很可笑,那时编辑觉得小说里有个喝咖啡的就显得小资,我现在天天喝,我就是了么?嗯?”连谏跟时尚杂志编辑说,为了显得小资,就让一中国人起个外国名,那不是小资,那是傻;还有人说她是“大陆的亦舒”,可她没看过亦舒,她心目中的腕儿,是米兰·昆德拉。“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一直都是我的枕边书,文字弥漫的神秘感,那种现场直播式的阅读感受,给我的冲击太大了。”连谏说,昆德拉书中意境的朦胧美,以及透出的存在主义哲学,是超越时代的。
 
  讽刺的是,连谏钟爱的米兰·昆德拉,早已成了她所不待见的“小资”的床头标签,但连谏挺坦然,“喜欢就是喜欢,我不怕被人说媚俗或媚雅,好的东西就摆在那里,不会因为谁的喜好而改变。”
 
  书中意境只与生命阅历相关,不可言说,连谏床头边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、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早已被翻旧,但她说每个生命阶段都会有不同的读书视角,由此说来,好的文字永远都是新鲜的。
 
  读人心
 
  透过文字看作者的宽容真诚
 
  连谏算是个资深“宅女”,只愿在家周围三公里区域内活动,更喜欢透过文字去看花花世界,妹尾河童的《窥看欧洲》、《窥视印度》,埃里克·韦纳的《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》等游记类图书是她望见外面世界的眼睛——起码在读万卷书和走万里路间选择,她更倾向于前者。
 
  相比较透过别人的眼睛看世界,现在的连谏更喜欢透过文字看人心。譬如妹尾河童的系列游记,写到印度,并没有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去审视贫民窟的人们,连偷过作者东西的小偷也被描写的非常 “好玩”,“透过文字,我看到妹尾河童是真正的老绅士,他能够理解,而不仅仅是原谅,一切看似不合理甚至被世俗认为是肮脏的东西,写到的细小事物也能透析一个社会的立体层次。”连谏说,从刚开始的“好玩”,到看到最后的敬意,她感觉挺感动。
 
  许燕吉的 《我是落花生的女儿》——这本听上去又像是某个名人儿女抱父辈大腿的传记,则是连谏近几年看过的 “最真诚的书”。在连谏看来,书中几十年的颠沛流离,真实到残酷的历史,在作者的笔下显得举重若轻,“许燕吉的乐观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东西,她有着向日葵一般坚强的灵魂。”
 
  连谏说,前段时间他最常看的是《项塔兰》,也是作者根据自己的真实经历创作的,不回避自己的弱点,不美化自己所处的某个“阶层”(比如某些作家总喜欢把知识分子写的那么高尚),她认为这是一种定力和境界。
 
  从传记到游记,连谏现在更喜欢看真实生活中的悲喜,这也表现出她现在“泛阅读”的观念,“阅读生活是最简单也最难的,我喜欢买菜时和小商小贩攀谈,他们的举止、语言透出了太多的信息,值得我们去捕捉;这是密码,里面很多大智慧,需要我们去破译。”
 
  采访结尾,连谏回忆起当年她来青岛看的头一本书——《人心破译术》,科普类的,“但人心哪那么容易被破译。”连谏说完咯咯地笑,眼睛在黑框眼镜后笑成了一条缝,笑成了一个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