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谭盾音乐周凝聚青岛文旅资源 从“塔尖”到“基座”构建高雅音乐生态
□青岛日报/观海新闻记者 米荆玉
7月23日，2024谭盾青岛音乐周开幕音乐会“海风与过去的未来”在海信广场举行；露天剧场“SKY BOWL”可容纳约两百名观众，剧场正对浮山湾，暴雨后星空坠海，夏日疏影里的海湾旖旎动人。以天为幕，以海为台，以城为景，弦乐四重奏、吉他、尺八、唐笙、唢呐合奏的旋律回荡，令人心旌摇荡。
从太平角、西海艺术湾到浮山湾，历届谭盾青岛音乐周喜欢选在海边开场，景观与曲目之间暗含合契，像是2020年音乐周调度了24条小船，在西海岸策划了一场海上《武侠·复活》实景音乐演出，不巧遭遇了一场暴雨；2022年音乐周开幕演出策划了限定“海边日落”到“海上月升”的演出时段，在西海艺术湾的日落时分演奏作曲家郑河的《黄河之上》。2019年首届谭盾音乐周选址在太平角海边举行开幕仪式，当时经纪人专程飞到青岛确定场地，因为谭盾对于选址有一项具体的要求，就是能听到大海的呼吸。7月27日，谭盾携手青岛交响乐用一场《世界经典与文学名著》主题音乐会为本届音乐周收官。
六届音乐周，谭盾给青岛带来了什么？在青岛交响乐团看来，谭盾带领乐团突破演出常态，有机会与影像艺术家、DJ、民乐演奏家和国际音乐人跨界合作，增加了乐团的曲目厚度和艺术深度；在乐评人看来，谭盾为青岛带来了他个人作品最权威的演绎，也带来对AI作曲、东西交融等现代音乐创作前沿命题的先锋见解；在乐手看来，音乐周持续推出林喆、苏萌、尹艺洁为代表的青岛籍演奏家，使得新生代作曲家、独奏家与青岛建立了深厚的渊源连接。
而对于城市来说，谭盾音乐周不只是个人音乐IP，同时也是对青岛音乐资源的持续激活。六届音乐周构建了一条从浮山湾、太平角、青岛市人民会堂延伸至西海艺术湾、耶胡迪梅纽因音乐学校的海上音乐之路，让音乐资源变成了文旅资源。
得益于丰沛的创意、顶尖的乐手、新意无穷的创作和强大的执行力，每一个音乐周都是崭新的，每一年的谭盾都是崭新的。
六年积淀，匠心独具
六年时间，谭盾音乐周项目已经从青岛延伸至长沙、中国香港，规模也从音乐周到音乐节，从规模到内容更加充实、丰富。对于乐迷来说，谭盾音乐周有着草蛇灰线的呼应手法：2019年首届音乐周上，中国首位唢呐博士刘雯雯演绎了著名作曲家关峡的《百鸟朝凤·唢呐协奏曲》，而今年的音乐周开幕音乐会上，刘雯雯演绎了电音版《凤朝百鸟》，以摇滚的曲风颠覆《百鸟朝凤》；2021谭盾音乐周开幕音乐会上，谭盾邀请杨丽萍团队演绎了斯特拉文斯基《春之祭》（上篇）；时隔三年，谭盾又把《春之祭》（下篇）带到了青岛音乐周现场，以双钢琴、打击乐重新演绎斯特拉文斯基名作。《水乐》曾于2020年在1907电影俱乐部上演，今年又以电音版在“SKY BOWL”上演。对于资深乐迷来说，发现这些暗藏的对称、致敬、典故也是谭盾音乐节的一大乐趣。
谭盾音乐周最显著的特点是创新力。在外延方面，谭盾持续探索音乐与自然、与医药、与舞蹈、与敦煌壁画的关联，落实为海边实景音乐剧、歌剧《茶魂》、“音药”论坛等项目；在音乐本体方面，谭盾把音乐与电子游戏结合、与AI科技结合、与电音技术结合，从AIGC到《王者荣耀》都能在音乐周里找到带着创意火花的作品。
作为“巴德四重奏”的成员，美国小提琴演奏家莫灵风已经参加了四届谭盾青岛音乐周活动。“青岛音乐周是‘谭盾作品音乐周’与‘谭盾喜欢的作品的音乐周’的结合，后者的比重大一些，音乐周当然有谭盾的作品和他的整体策划，而曲目的匹配要从谭盾的视角出发，阐释‘音乐可以怎么描述世界’，这是谭盾的初衷。”莫灵风以《春之祭》为例，这部斯特拉文斯基经典力作由谭盾重新改编为《春之祭（为双钢琴与打击乐而作）》，音响和节奏更为丰富，打击乐与双钢琴呈现了交响乐团的音场，戏剧张力十足。莫灵风见证了这部作品2021年的上半部演出、2024年的下半部演出。“《春之祭》在青岛的呈现里加入了双钢琴，而且，杨丽萍带着她的舞蹈团队解读这个曲子，以中国舞蹈去解读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，这个角度的碰撞充满了趣味性。”莫灵风说。
六届音乐周里的曲目设计体现了谭盾对打击乐的喜爱。打击乐演奏家林喆、荣辰初等相继莅临青岛音乐周，演绎了《大自然协奏曲》《水乐》等作品，2024“SKY BOWL”现场，荣辰初还带来了一曲《水摇滚》。演奏家对石头、水面的击打看似随意，实际上严苛且用心，谭盾要求演奏家“像一只在戏水的幽灵”，让视觉效果更灵动、神秘，体现出水精灵的感觉。打击乐演奏家接受采访时表示：《水乐》看起来小朋友都能玩、都会拍击水面，实际上，谭盾对音色、乐句、音长的要求很高，每一个细部都要求把控力，极致展现他想要的东西，“《水乐》看似哗众取宠，其实里面没有一次拍打是巧合。”
题材广阔，意旨深远
一年一度的音乐周，也是谭盾创作主题、艺术资源的集中呈现。闭幕音乐会“世界经典与文学名著”由谭盾联手钢琴演奏家左章、京剧青衣炼雯晴及青岛交响乐共同上演。谭盾把这场音乐会总结为“《霸王别姬》与《红楼梦》的对话，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和《三个橘子》的碰撞”，曲目包含普罗科菲耶夫《三个橘子的爱组曲》、谭盾《钢琴与京剧双协奏曲-霸王别姬》、于阳《红楼梦幻想曲》、普罗科菲耶夫《罗密欧与朱丽叶芭蕾组曲》。青岛一位音乐人接受采访时表示，这首纪念梅兰芳诞辰130周年的《钢琴与京剧双协奏曲-霸王别姬》值得关注，“国内将京剧与交响乐结合最成功的音乐家是关峡、鲍元恺，关峡之前有《霸王别姬交响幻想曲》，而鲍元恺《京剧交响曲》也是非常重要的作品。谭盾这次将京剧、钢琴、青衣结合，京剧与戏曲女高音结合的形式颇具新意。这不是不务正业，而是作曲家能够驾驭多元化内容的体现。谭盾最早写电影音乐，写《卧虎藏龙》《夜宴》《英雄》，在他的理念范畴里，他的这些作品都是接地气的。当音乐家做到巅峰状态时，他的作品就是突破自我的表现。”
《敦煌·慈悲颂》被誉为谭盾近年来的代表作之一，他在青岛“闭关”创作了这部作品的部分章节。在7月25日《歌剧与舞剧》专场音乐会上，谭盾把《敦煌·慈悲颂》里的《九色鹿》、《玄奘东归》作为两部小歌剧搬上了市人民会堂的舞台。青岛籍演奏家尹艺洁展现了“反弹琵琶”的绝技，将敦煌国乐还原在观众眼前。反弹琵琶和现代琵琶有很大的区别，琵琶原是竖抱演奏，而反弹过程中乐手完全看不到左手部分，只能通过不断练习才达到了盲弹效果，让乐迷大开眼界。
从2019年至2024年，谭盾在音乐周上的发言呈现出对创作与城市关联的动态认知。他一直强调青岛对创作的助益，“我对水是情有独钟的，所以为什么青岛吸引我，因为青岛水多，水多的地方情就深，水多的地方音乐灵感就浓。我在这里听着海浪的声音，听着水的声音，就能写出很多有意思的作品。能够把世界的声音带到青岛，把青岛的声音带到世界，实在是一种缘分。”今年他尤其强调音乐与文旅的关联，“我想用音乐去打开文旅大门，让全世界不同国家的音乐爱好者都可以来到青岛，在青岛的文旅氛围里分享各自的文化和经验，尤其把青岛的文风和乐风带到全世界去，这是非常美妙的。”
幸福感，获得感
2024谭盾音乐周开幕演出后，乐迷高女士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分享“观后感”：“大雨后的海边夜晚，有幸近距离欣赏艺术家们在一起玩音乐，古典、民间、电音、现代科技……海风与有趣的灵魂混搭，有魔力。谭盾的导赏很让小朋友着迷：古典音乐是什么？谭盾说，古典音乐是未来，乐谱可以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时空，就像飞鸟。很喜欢谭盾音乐里那股‘妖气’，可以领略到他音乐创造里的哲思。满足、愉悦，这份能量又能抵御一段时间里琐事的消耗。又一年的音药周，第六年，多难得，且听且珍惜啊。”感受到这种“能量”的不止是高女士，现场岛城知名音乐人、乐团乐手、艺术爱好者纷纷表达了类似的体验。
以音乐周为契机，如何构建青岛乐迷的幸福感、获得感？在高雅音乐领域，由谭盾音乐周作为“塔尖”，由岛城各个交响乐团的乐季演出作为“基座”，构建丰富的交响乐业态，也是“音乐之岛”更大程度发挥谭盾IP优势的思路。在音乐界人士看来，“SKY BOWL”这场露天剧场音乐演出让人联想起英国著名的古典乐盛事“逍遥音乐节”，观众衣着随性，可携带食品饮料，演出中可以随意走动，尽情感受巴赫、德彪西的旋律之美。而谭盾音乐周对苏萌、刘雯雯、沈伊人等年轻音乐人的提携，也让人联想起久负盛名的阿斯本音乐节，这一古典乐盛事专注于提携35岁以下的优秀音乐人，用五个阿斯本当地交响乐团辅佐音乐家进行为期八周演出，成为世界级的暑期音乐盛事。
在“塔尖”与“基座”之间，以类似“阿斯本音乐节”“逍遥音乐节”“24小时巴赫”等古典乐音乐节来充实“腰部”，有助于青岛古典乐艺术IP持续向前发展。业内人士表示：青岛有耶胡迪梅纽因学校和众多高校艺术院系，有小提琴大赛、大提琴艺术节、单簧管大师班、爵士音乐节等长期举办的活动，有张宁、何子毓、姚佳讯、倪郅炜、裴月鑫为代表的一大批享誉国际的青年演奏家，结合青岛的音乐院校和青年音乐家的优势，让音乐周、音乐节成为青岛古典乐全年无休的盛事集合。
本版摄影 王雷
